我还是想叫他老罗。
老罗走了,2020年9月24日,年仅58岁。对很多人,他是罗校长、罗书记。对于我和柳州八中98(10)班的同学来说,他是老罗,我们的班主任和数学老师老罗,我们的老罗。
久未有人发言的初中班级群里突然炸了锅,26号周六追悼会,大家都张罗着要给老罗告别。有一些同学在柳州或者能回到柳州参加追悼会,给花店打电话定花圈,还没开口,那边就问:“是给罗老师的吧?”
大家又讨论给老罗什么挽联。在几条深情而又中正的提议以后,其中一个说:“完了,我想的非常不正经…主要是,我觉得正经八百的,不是他。”然后画风就变了。
“全世界最洒脱不羁的美男子走了,希望下辈子还做你的学生。——致最好的老师与挚友”
“最潇洒不羁的美男子走了,今生音容难觅;最真诚恳挚的师生情仍然,来世还望赐教”——兼顾了严肃和活泼?
“深切怀念我们最敬爱的良师益友‘老罗’,师恩如海,永生难忘。”
……
我并记不清老罗教过什么具体的知识或者人生道理了。隐隐约约记得他说过数学就是底下只有几条最基本的公理,上面高深的知识都可以从这最基本的几条一层一层推导出来。他的神情和样子却栩栩如生:高高大大,永远带着和蔼的微笑,循循善诱的样子。班里的同学有时当着他的面一不小心就把“罗老师”叫成“老罗”,他听后会哈哈一笑。而我的名字他的发音老是不标准,总是把我叫做“易易”:“易易,你来说说这道题。”
我心里还有老罗的一个片段。时间应该是2000年我们刚初二升初三的那个暑假,他在一个新装修的电教室给我们讲了一些奥数。然后老罗突然就把电教室的灯光全部关掉了,打开了投影仪,然后给我们播放了一场现场演奏——The Eagles乐队1992年那场永恒的不插电经典“Hotel California”。当年的我并不知道这个乐队和这首歌,但马上注意到教室里还有两个在当年听来音质堪称完美的高保真音箱。在黑漆漆的教室中,老罗和我们坐在一起,沉默无言,很快大家都沉浸到优美的木吉他和苍凉又动听的歌声中了。一曲终了,我心里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感动。
2011年2月,我在新加坡看到了Eagles的演唱会,开场就又听到这首歌,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老罗能在这个现场听到这首歌该有多好啊!”今天,我又听着这首歌,想写下一点点关于老罗的这个也许只有我还记得的片段。
电影《寻梦环游记(Coco)》说人的一生会死掉三次,第一次是心脏停止,第二次是人们出席葬礼,第三次是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这时人才真正死去。愿我这篇微不足道的只言片语,能变成这个数字时代里永远不会忘记老罗的一点点数据。
老罗,再见。